媒體上有題為《四川劉漢兄弟以“血路”斂財,遇“貴人”後發跡》的報道說,四川省政協常委、四川漢龍集團董事局主席劉漢涉嫌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以及故意殺人、故意傷害等21項罪名被檢方提起公訴。此案中共有9宗命案,其中5人是遭槍殺。劉漢一面在房地產、礦產、建築等多個領域合法經營,坐擁400億資產,一面掌控一個殺氣騰騰的黑手黨式的貪腐、犯罪ssd固態硬碟廠商網絡。以劉漢為典型的官商勾結、涉黑經營是具有中國特色的腐敗的一個現實案例,那麼,這是一種什麼性質的腐敗呢?    
  “腐敗”(corruption)的原意是“徹底崩壞”,在哲學和神學里一般是指精神或道德因偏離某種“理想”seo狀況而污穢和不純潔。今天,我們把貪污受賄、沉溺酒色視為腐敗,也是相對於某種“道德純潔”理想而言的。但是,17世紀政治哲學家霍布斯提出過兩個對“腐敗”更為根本的見解。
  首先,腐敗是重新退化到一種野蠻無序的自然狀態中去。霍布斯認為,人性本惡,權勢欲是人類共有的普遍意有巢氏房屋向。人在自然狀態中,常常受到自己內心無止境欲望的驅使,從而人的激情常常凌駕於理性之上而不能自已。如果沒有公共權力來約束和規範這種自然狀態,必然導致聽由叢林法則支配的仇恨、爭鬥和弱肉強食。這種戰爭狀態使產業無法穩定,“最糟糕的是人們不斷處於暴力死亡的恐懼和危險之中,人的生活孤獨、貧困、卑污、殘忍和短壽”。每個人都像一隻孤獨的野獸那樣行動,只受求生和自我滿足這兩種基本衝動支配,不受道德約束。自然狀態是一個人性惡的敗壞狀態。
  在自然狀態外接式硬碟中,人們彼此之間的爭鬥原因不外乎三種:第一是競爭,第二是猜疑,第三是榮譽。第一種原因是為了求利,第二種是為了安全,第三種是為了求名譽。霍布斯相信人性的真實情況就是如此。公共權力的缺失使得最具權力和金錢勢力,手段最毒辣、最卑鄙的那些個人有機會最快進入自然狀態,最迅速地借腐敗之力而在所有這三種爭鬥中成為全勝、通吃的贏家。“紅色商人”劉漢就是這樣一個成功的贏家。
  霍布斯對腐敗的另一個更為重要的見解是,任何腐敗的行為後面,都存在著某種“認知腐敗”(cognitive corruption)。認知腐敗指的是由於思維扭曲、心態變異、邏輯混亂而造成的一種觀念上的敗壞。我們今天深受其害並痛恨的一切腐敗都是從某種認知的扭曲和謬誤開始的,也是由某種錯誤和有害的觀念所支持的。這些觀念因為看上去很“合理”,所以有極大的欺騙性。霍布斯所關註的認知腐敗觀包括了理智、欲望、思考、教育、觀念灌巴里島輸等一系列因素,因此,“認知”也就可以理解為幾乎所有與政治和社會有關的觀念。
  從公共權力的“公共”要求來看,認知腐敗還包括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一,說什麼是真理就是真理、把匪首當英雄來看待,把幫規當原則來信奉、恣意壓制異見,甚至明目張膽地反對人類已有的公共價值共識。認知腐敗使人陷入一種“意義的無政府狀態”,重要的公共政治價值觀念(如民主、憲政、法治、人權)被武斷強梁地肆意歪曲,結果是———用政治學家坦嫩鮑姆(Donald Tannenbaum )和舒爾茲(David Schulz)的話來說———“政治詞彙一片混亂,因為沒有權威來宣告正確的定義是什麼”。從認知腐敗來看待“腐敗”,比只是把腐敗局限於金錢、女色的貪污腐化或者殺人越貨、強姦偷竊的罪惡行徑,要更能觸及腐敗發生的認識和制度本源。
  霍布斯所說的公共權力雖然重要,但它本身並不能保證就能遏制或消除腐敗,公共權力是可以成為腐敗的監督者,但是,誰又是監督者的監督者呢?早在公元1世紀到2世紀,羅馬詩人和作家尤維諾(D . J. Juvenal,55~127)就提出了“誰來把守守衛者”(Quis custodiet ipsos custodes?)的問題。只有能有效對抗監督者的力量才能有效地監督監督者。美國著名歷史教授托馬斯·哈斯克爾(Thomas Haskell)說:“在缺乏對抗力量的情況下,所有的人類組織都可能會退化為鄉村俱樂部和兄弟會。”針對這種退化趨勢,就個體而言,唯一的補救方法就是有意接受與之抗衡的價值。
  這種退化其實是一種向“自然狀態”的退化。任何一個真正的共和國都應該是公民們用共同價值來奠定的共同體。一旦它失去了這樣的價值基礎,它便開始向某種“自然”的血緣或類血緣關係退化,這可以是血緣上的“某二代”,也可以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利益均沾的“哥們”、“同志”或“自己人”。鐵哥們制度犒勞效力,回報輸誠,是金錢、物質、女色腐敗的主要原因。人類的所有制度都可能出現腐敗,但是,制度性的鐵哥們腐敗卻是可以防備的,也是必須避免的,一個盜賊可能盜走一個金庫,而一幫鐵哥們卻可能盜走整個國家。
  (作者系美國加州聖瑪利學院教授)
(原標題:徐賁專欄:“鐵哥們”的腐敗)
(編輯:SN0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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